因為世界意識的出現, 舒棠打雪仗的時候也警惕了起來。

嘉嘉挑釁她，她也不沖上去打。

嘉嘉：“舒棠，你慫了麽？”

舒棠看了一眼弱小的嘉嘉, 心想，你可不是強敵, 強敵可是那個藏在深處的世界意識。

雪場小霸王突然停下來了, 是一件詭異的事，嘉嘉也被她緊張兮兮的表情感染了, 也四處張望, 其他人也停了。

觀眾們也好奇：【發生什麽了？】

世界意識本來就是在這個時候搞事的，但是這麽一停，就像是給了它一個聚光燈，詭異的停頓之後——

異變突生！

舒棠腳底下的那塊雪地, 突然間塌陷了下去。

仿佛是連鎖反應，整個人工雪山突然間開裂,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, 就一起塌陷了下去！在邊上的人快速抓住了邊緣，或者塌陷得並不多——只有中間的舒棠最危險。

觀眾和節目組都嚇得不輕，反應過來了都大聲呼叫, 去裏面救人。

世界意識是沖著舒棠來的, 其他人並沒有受傷。但是舒棠的位置很危險，正中心, 幾乎是不加掩飾的要將她弄死的惡意。

就在高高低低的聲音都在叫舒棠的時候，舒棠在不遠處高聲道, “我沒事！我在這裏！”
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
舒棠被從雪場邊緣的雪裏拉了出來, 嘉嘉一邊拉她一邊問道, “你剛剛不是在正中間麽？”

舒棠：“但是我穿得多, 滾下來了。”

嘉嘉：……

好有道理，竟然無法反駁。

節目組不得不暫停了一個上午，雪場方也緊急過來處理這件事。

郭導點人的時候才發現祝延不在，舒棠說，“他有些著涼了，讓醫生看過，現在去休息室了。”

舒棠看了看天空。

就在剛剛，深海之神抓住了世界意識。

世界意識不是那麽好對付的，雖然它沒有海神那麽強大，可是仍然是一位神明。比從前的敵人，的確是要能打一點，而且，這個世界意識，在墮成邪神的邊緣。

舒棠看不清世界意識究竟是什麽，但是周圍的天空都晦暗了下來，整個人工雪場，溫度都好像低了好幾度，狂風、晦暗的天，仿佛有無形的殺氣在席卷。

舒棠打開手機一看，就看見了市郊突然間下起來一場暴雨，電閃雷鳴，還有很多人戲謔，是不是有人在渡劫。

舒棠：倒不是渡劫，就是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毆打世界意識去了。

虛驚一場，因為大家都不是很想加班補錄，郭導想了想，下午幹脆繼續——就是不敢在室外雪場了，換成了安全的室內溜冰場。

舒棠時不時掏出手機看看天氣預報。

當的一聲——

唐刀上有白氣緩緩升起。

世界意識變成了一個精致的小神像，掉在了深海之神旁邊。

吞噬另外一位神的感覺並不好，因為這不是單方面的掠奪，是一場激烈的廝殺。

——吞噬，僅僅是個開始。

因為神是可以互相吞噬的，相當於在神的軀體裏，開辟另外一個互相廝殺的戰場。

節目組的休息室外走廊上，潮濕的水印浮現，人魚緩慢地現出了身形，朝著休息室走去。

人魚聽見了腳步聲——是舒棠。

但是人魚現在並沒有精力與她說些什麽，他渾身冒著淩冽的殺氣，耳後的魚鰭張開，像是一把尖刀。

是的，吞噬沒有那麽快。

舒棠不僅不能幫到神，現在還必須離開。

因為她的出現，會讓人魚分心。

人魚歪頭，伸手觸了她一下，然後閉上了眼睛。

舒棠很快就離開了休息室，把門反鎖了。

舒棠知道世界意識是心腹大患，可是當想到了神和神之間，可以互相吞噬，她就隱約有點擔心——

萬一，是人魚被吃掉了呢？

雖然，深海之神很強，世界意識茍延殘喘。

她靠在了門上，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
她悶悶地穿上了溜冰鞋，出現在了鏡頭下。

可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看休息室。

因為太明顯了，宋音音都笑她，“小棠，要不讓導演找人去看看？”

舒棠是戀綜裏面最小的一個，嘉嘉都比她大三歲，綜藝上的人都下意識地覺得她是小妹妹，雖然嬌氣了一點，性格格外離譜，可是好像很難對她有惡感。

大家都知道祝延生病了。

符生玉也道，“體質好的話，應該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
舒棠點點頭，嘆了一口氣，滑得無精打采。

但是要做節目，總不能不說話。

她一邊滑一邊問，

“如果有一個人，在你遇見危險的時候，願意為你冒風險……”

——去吃掉一只不太好吃、還可能反噬他的世界意識。

雖然，人魚說，吃掉世界意識，他也會更加強大。

嘉嘉問，“比方說呢？”

舒棠：“就像是你怕冷，他就從炭盆裏取火給你。”

就像是螢石。

嘉嘉：“那怪傻的。”

舒棠：是怪傻的。

司嚴明說：“我從前看過一個雪人的故事，雪人愛上了火爐，所以為了火爐，會融化也不在乎。”

嘉嘉說，“那樣的話，應該不止是喜歡了吧，他應該，很愛你。”

舒棠怔住了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，大家都不溜冰了，幹錯坐了下來，圍在了一起說話。

嘉嘉小聲湊過來說，“你是不是在說祝延？”

舒棠立馬說：“不是，是我一個朋友。”

觀眾：

【她一定在說祝延！表情騙不了人！】

可是觀眾們又有點恍惚，因為祝延冰山般的外在，強大的氣場，讓人沒有辦法和舒棠說的聯系起來。

既然說起了祝延——

嘉嘉自從那次見過之後，看都不敢看祝延。

司嚴明也說，“他和我們不太一樣。”

舒棠：“他很像一只大貓，你們不覺得麽？”

其他人齊齊搖頭。

舒棠想了想，又問，

“那你們會不會控制不住，去擔心那些可能性不大的事？”

比方說祝延被吃掉。

宋音音：“至親之人之間都會這麽擔心吧，你看我出來參加個節目，我媽都擔心我受凍，給我寄了兩雙紅襪子。”

大家看見她的紅襪子，都哈哈哈笑了起來。

至親之人？

父母，愛人，兄弟姐妹。

舒棠撐著下巴，安靜了。

她的親人只剩下了一個叔叔，在這個異世界時常會感覺到孤獨，尤其是當前世的記憶也模糊了之後，換做別人可能會感覺自己是這個異世界的游魂，但是舒棠心很寬。

她得過且過、鹹魚躺平，就不會太孤獨了。

直到遇見了深海之神。

一個連露面都不願意露，比她還要孤獨的神明。

雖然看起來很可怕，像是什麽怪物、異類，深淵。

可是對她很好。

舒棠喜歡和這條魚在一起。

就算是後來她發現小可憐比她想象中兇殘可怕，發現人魚傷痕累累還厭世，有過很孤獨被背叛過的過去，她也不怕。

可是好像慢慢的，不只是喜歡了。

人魚成了她最親密的人。

她躺著發呆也有伴兒，睡著可以摸魚，醒來可以吃人魚做的飯，喜新厭舊的人，和一條魚呆久了也不會膩。

舒棠開始不怎麽怕黑了，好像和另外一個人躺一起，就沒有什麽孤獨感了。

是喜歡的人，慢慢變得更加親密。

嘉嘉總結，“因為他對於你而言，很重要。”

舒棠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開始跳得很快。

很奇怪的一件事，隱約猜到，和明確告訴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
心太大的壞處就是，很少去想這些事，於是像是信號接受慢半拍的儀器。

——也像是做了心肺覆蘇，三天後才詐屍的人。

舒棠安靜下來了。

她以為自己在提問題——

觀眾們則認為她在袒露心聲。

她說有一個朋友，觀眾們：朋友就是她自己！

cp粉們十分激動，一片啊啊啊刷過去。

舒棠想了想，又去問宋音音，

“那，我要是比他喜歡我、還喜歡他，那怎麽辦？”

她聲音很小，沒給收音設備收到。

宋音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“不可能的。”

——她才是那個被偏愛的人。

他們又開始溜冰了。

舒棠低頭看著自己鞋，轉了一圈又一圈。

這回不說話導演也沒有cue她了。

——

因為打擾墜入愛河的少女，會遭cp粉的毆打。

【沒有想到在今年年底，可以聽見我嗑cp的表白】

【今年完美收官了！想到要等到過年後才能繼續看，我就心痛】

【沒事，年初有剪輯版和花絮！】

……

舒棠等到直播一結束，她就立馬脫了溜冰鞋，朝著休息室跑去了。

休息室外，已經被人魚設置了屏障。

漂亮的人魚閉著眼，周圍都有種淩冽的殺氣，舒棠在他殺海怪那時，都沒有這種感覺。

仿佛此刻，有一場廝殺正在無聲地進行著。

而且比以往更加嚴重。

雖然知道深海之神很厲害，可是只要想到神與神之間是可以互相吞噬——

本來應該在門外面等著的，但是她有點害怕，就進來了，坐在沙發上遠遠地看著他。

深海之神身體裏廝殺，已經接近尾聲了。只是渾身暴戾的殺氣還沒有收斂，氣息仍然在膨脹、擴大，死死壓制著世界意識，直到它漸漸地消失。

這附近的天空都是烏壓壓的一片。

這時候，神聽見了很小聲的念叨。

舒棠：“你要是被吃掉了，帶我一起吧，反正它也想要我死，要是你的話，你還能溫柔一點，至少能給一個痛快。”

很多人向深海之神祈求長生，或者企圖弒神一換取永生，卻還是第一個願意和神明一起死的人。

但小人類的語氣活像是和人魚去度假，還得捎上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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